灯光不暧昧

文/dongxi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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从侃谱出来,一拐弯,看见一家。呵呵,只说看见一家,没说一家餐厅、咖啡厅、酒吧和俱乐部,是因为肯定是这些中的一种,但看不出是哪一种。

纱窗内,若明若暗,虽然看不清晰,但是能感到档次躲在纱帘后。没有大门,或者说,有一扇门,但是紧闭着。门一侧的墙上,有公寓那种号码键盘,还有门铃。

其实,去侃谱的路上,已经看到这家。心里揣测,大概是一所会员制俱乐部吧。北京有些这样的俱乐部,故弄虚玄。据说最牛的一家,能进去就表明一种身份,招得有些人千方百计的要进那扇门。费尽心机进去后,才发现里面空空如野,只有一个舒服的沙发。当然,不是为了让你坐坐沙发,而是你坐在那里,招招手,会有人来问你需要什么。

走过这家时,看了一眼,墙上有个牌子,上面写着紫云轩。

在侃谱时,问过领班,紫云轩是经营什么的。这位领班浸润时尚餐厅多年,对业内情况门儿清。她微微一笑,说,哦,那一家,挺厉害的,我也不很清楚,我也没去过。

厉害?好像很少这样形容一家餐饮娱乐的。她这么一说,倒是勾起我好奇心。所以,从侃谱出来后,直接去按了门铃,感觉像是私人拜访。

门很快开了,一个脸上没有任何笑容的黑衣女子不说话地看着我。也许,越是高档的地方,就应该越找不到笑容。一笑,档次就下来了。笑得越灿烂,档次就越低。如果画个曲线,表明笑容与档次呈现反比关系。不过,这只是dongxi理论,不是商业潜规则。

如果她说请进,我就顺理成章进去了。可是,她半掩着门,并没有让我进去的意思。我只好问,可以吃什么或者喝什么吗?她仍不多话,只说,可以。一侧身,把我让了进去。

她问我愿意坐在哪里。我看了看,其实还是一家餐厅。只是,我昨天说侃谱提到的时尚餐厅几个特点,这里都有,而且都有些登峰造极。

比如坐的地方,椅子都不是椅子,我是说不像椅子。中间很长的一排,漆黑,椅背约有2米高,陡峭,笔直,使得这排桌椅有些像张导奥运开幕式上的那排华表。华表中间,夹着几张老外的脸,在摇曳的灯光下,有些惊喜地看着我。为什么惊喜,我也不知道。

工作间的椅子,巨大,可以坐三个半姚明。姚氏巨椅全部用树枝树叶覆盖,很像动画片里国王的王座。

我选择坐的椅子,也不是椅子,是需要脱鞋斜靠上去的一张卧榻,就是旧社会坏人们吸大烟的那种。脱鞋的时候,我略有犹豫,自知这双球鞋一样的皮鞋,脱下来后,与周围氛围不很协调。

卧榻之侧,可容他人酣睡。这个他人,是个背对着我的老外女人,略肥。不要误会,我选择这张卧榻与这个老外女人没有关系,因为她的旁边,还同样姿势斜靠着一个老外男人。而且有些帅,像阿兰德龙。

阿兰德龙的女友没有酣睡,正在秉烛读一封尺素。

尺素。我对自己想出这个词感到满意,觉得有文化。昨夜西风凋碧树。欲寄彩笺兼尺素。唐时,那些作为信件的尺素是绢帛的,旁边胖妞的尺素看起来像是宣纸的,上面有些山水淡墨,字却全是洋文。显然胖妞不是读信,是在看酒水单。

黑衣女人也给我拿来一个尺素,恩,这个真的像尺素。是个纸卷,也像张导开幕式上的那张(估计张导核心创意小组筹划的时候来这里吃过饭)。打开来,一尺来长,看的时候,两个胳膊撑开,像看一个竖的条幅。

好像是宣纸,上面全是诗句。题名是梅花三弄,然后是序曲,然后是幕一、幕二┉┉这个我知道,在寒舍见识过,这就是个菜单。诗是菜名。紫云轩与寒舍,应该有些关系。

菜名也是这种风格------静麦香 浸虾球 分明画出秋色;梦入江南烟水陆 绿茶茴香煎饺子;有点酸辣的 急的 咯咯作响的 脆糯米的 一叶青柠 薄荷抹茶鸭胸(前面那些形容词不是我加的,这些词加起来就是这个菜的名字,其实就是块鸭肉)。

旁边还有一本很厚的线装古书----茶水单。里面的字,很线装。这个茶水单,其实很适合要来一壶茶后,对着烛光捧读,里面除了茶名,还有一些茶的知识,比较耐读。

菜谱和酒水单里,那些很文化的菜名茶名后,似乎缺了些东西----没有价格。我需要文化营养,只是囊中有些害羞。我有些没底。吾前后翻查,上下求索,菜单很修远。后来惊喜发现,在我要的那个东西的底部,有几个亲切的阿拉伯数字。定睛一看,58。心里石头落地,没问题,可以不皱眉头地来个三盘两盏了。再一忖度,似乎便宜了我。于是再次仔细辨认,原来是页码。

已经吃过饭,就要了壶茶。觉得氛围不够,又要了个茶点。茶点却是西式的巧克力。不完全是巧克力,上面说还洒了茶。没明白,姑且要之。上来了,出了意料之内外,竟然是很长的一树梅花。一根枯枝,用大块黑白巧克力弄成大片梅花状。

有间敞开的包间都是蓝光,似乎是装置艺术。洗手间的标记分不出性别,是个灯光打出的蜻蜓。哦,没注意,还是有标记,灯光打出的MW。

工厂式顶棚。灯笼。纱帘。巨大的圆柱式鸟笼。音乐一会儿印度,一会儿王宛之。

环境,家具,设计,灯光,音乐,菜肴,用品,还有人,东不东,西不西。或者说,且东且西。

这种风格,在服装,好像叫混搭。在菜肴,叫侉炖。

聊了一会儿,说老板是两个女子,学设计的。当然,只能是学设计的。

写个餐厅,写了两千字,比写路上的一个城市还多,觉得自己像紫云轩的托儿。

好像好闲嘛,其实是过过写搏的瘾。十一期间,哪去不了,也写不了什么,要加班,干活。

 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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