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/休川
我醒来的时候已是黄昏时分,夕阳下,云端的深处,似小鹿乱撞的脸庞,显得通红。记得老人们说道西下的天际显红晕,那么明天不会是个好天气。或许老人们说的 是有道理的,第二天的早上,阴霾如期而至,看着梳妆台,人已然格外的憔悴。我知道我还是做了同样的一个梦:墙垣显得很高大,环形,围住了我的路,不能向前行。
下楼的时候,天空还没有期待的那样云开雾散。正像当年父亲用小枝条抽打我的身体的时候对我说的那样,我属于梦中的一朵残败的花,无关美丽,等待的只是那凋 零的一刻。
父亲是个不折不扣的赌徒,把我送到二十年前居住的老屋,一个凄凉的小镇的古弄的一角,用早已晒的蜡黄的木质结构的明代木楼圈住我的自由,从这天起,我赤裸 的躺在阁楼的木板上,遍体鳞伤、一无所有的躺在木质的楼梯上,然后慢慢的往下爬。
弟弟生来的时候已是一个孤独症的孩子,见不得外人,属于遥远星球的孩子。
“不要打了,不要打了。”母亲在我小时候出现过一次,用她柔弱的身体护着弟弟,弟弟很惊恐,眼睛睁得很大,大声的喊着哭着,跑出了这幢阁楼,不再回来,他 的灵魂在几天后在附近的一个基督教堂里被超度。发现他时,已经是叫我去认尸,我说这就是我弟弟,我认得他的左手上还缠绕着一副小银链,他静静的躺在布满水 草的荷塘里,和一片快要凋敝的莲花,样子好恐怖。
母亲认定是那夜父亲的残暴而把弟弟气走而不慎跌入塘中,而就在这之后就从我的世界里消失了,我也很快记不得她的样子,后来我知道她去了西安,那已经是十五 年以后的事情了。
父亲赢了一些钱财,便开始搬新房,和一个女人,一起住在这个城市的中心地带。那里很吵,没有人和我说话,我便假装像我弟弟一样开始表演孤独症样子的模样, 恶意的诋毁那个女人,看着她,眼睛睁得很大。父亲开始打我,让我脱去所有的衣物,他用打母亲的手把我恶狠狠的拎到楼下,我赤裸着,渐渐地我开始承受不住这 样的惩罚。直到很多年后的有一天我来了初潮,看见很多血的样子,我在浴室里尖叫,扔着所有的东西,我想我会死的,我想我应该要去看弟弟了。
父亲和那女人在那房间里交欢,那女人的呻吟声很大,我一个人躲进了浴室,把喷头开到最大,我用我涂满指甲油的艳丽的手指抓破了我的脸,那天的夜里,他们计 划把我送到那以前的阁楼里面。我欣然的接受了。
木阁楼是孤独的,犹如我的样子,显得孤独而又苍白无力,楼板吱吱做响,像极了交欢的野狗,即使是风吹而使木板作响,我同样感到厌恶,而且来的格外的深刻。
开始作画,对着镜子画裸体的自己,把头发弄的凌乱,努力回忆昨日城垣下的自己。
我很少下楼去,除非是上学,我很少认识人,只有同班的木子然和弄堂的徐阿婆,子然曾经看到我头发凌乱的样子,看到我赤裸的身体,他拿着高二数学的试卷,站在阁楼的楼梯,愣愣的,我向他微笑,他害羞的跑回了对面的木阁楼。直到高考后的一个月,我收到他的邮件,大雨滂沱,接过邮递员手中的信时,我居然看到了我 自己的泪,滴在信封,和雨水一起交融,然后印入信件,不辨你我。
我知道他去了北京。他说过要为我放弃那里的大学,我婉言拒绝。
一年后,他有了自己的女朋友,我看到他的空间,那么的甜蜜。
我说我要去西安上大学了,阿婆拉着我的手,没有放开,她看着我,我也看着她,她知道我心中的苦,我没有哭,噙着泪,靠在阿婆的身边。
“由雅,你来看看阿婆的猫,你说取什么名字好?”
第一次阿婆笑的那么开心,没有愁容,没有阴霾。我用我父亲每月给的生活费给阿婆买了只波斯猫,白色,没有一点被污秽过的样子。
“就叫summer吧,阿婆,是夏天的意思,因为我们在夏天收养了它呢”阿婆虽然不知道summer,但一直叫的挺欢。
那年夏天,一只白色波斯猫,带走我的美,一直陪伴阿婆,直到六年后阿婆去世。
我梦见我的弟弟,我梦见我的母亲,我梦见我的父亲,我们一起开心的欢唱ktv,我梦见西安的墙垣高大,环形,围住了我的路,不能向前行。
休川。2010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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