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个画画的“背篼”



贵阳有一种职业，叫做“背兜”，即背一个竹箩筐在商场或超市门口等活儿的搬运工。照片上这位先生，见过他的人大多都有印象。



“三个二带个尖！” 商场门口不远处传来一个男人的笑声，其中夹杂着此起彼伏的嘘声。一群没有接到活或已拉完一趟活的“背兜”围在一起，有的把他们的背篓倒放在地上，自己坐在上头，有的背着背篓插着手站在旁边看。“给钱给钱！” 男人喜笑颜开地将收来的几毛钱一张张理顺，揣进上衣胸前的荷包里。



“背兜”在等活的时候没有太多打发时间的娱乐方式，通常是几个人聚在一起打打扑克牌。他们每趟活赚十块到三十块不等，依据步行远近的标准来收费，有时甚至会因为抢了对方生意大吵一架，一些心存善意的人不免觉得拉一趟活太辛苦，付钱的时候多给一些。



我路过商场，瞥见一个人坐在台阶上画画，他的周围站了十来个人看着他放在膝盖上的本子。我看见他身边放了一个背篓，好奇，也疑惑，一个画画的人为什么要去做背兜这种体力活？又或，一个背兜画画能画成什么样才会引起围观？本以为他画的是贵阳的建筑，走近才知道他画的是风雨桥和吊脚楼，我观察这个不太一样的“背兜”，在他身边站了十来分钟。



有人想给他钱，他拒绝了，问：“你有什么东西要拉吗？”



给钱的人两手空空，含着歉意回答：“没有……”



一幅画画完了，周围的人慢慢散去，他收起放在台阶上的几支铅笔和一块橡皮，用手轻轻抹了抹，装进口袋里。



我在台阶上坐下来，问他：“你以前学过画画吗？” 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，点点头。后来我和我的素描老师聊起，得知我的老师曾免费教过这位先生画画，不过时间长了，同时间段学画画的同学提出意见，老师被告知大家嫌这位先生脏，教学的事情就此作罢，他后来偶尔还会去画室，找老师借一两本书，看完就离开。这是后话了。



我夸这位先生画得好，他嘿嘿笑，大方地送给我一张他的画。我和他聊了聊，得知他曾被骗入传销组织，脱离之后在贵阳做背兜，我很想帮帮他，可是我无能为力。



他说：“有很多人关心我，但是没有人能够帮我，如果你有要拉的东西，记得来找我。”



一个拎着两大袋子东西的女人走来，弯腰问道：“走不？”



“走，走，走……” 这位先生忙答道，接过女人手中的袋子，小心地放进背兜里。



我也跟着站起身来。



他回头招呼我：“我先走了啊。”



我看着他的笑脸答：“哎，好，你忙。”



他和女人讨论地址、价钱的声音离我越来越远，而我，后来也再没见过他。



作者：看书写字喝喝茶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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来源：简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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